看法

       摄影是看法的传递。我看,你看,所看不同。

       解海龙《我要上学》中的小姑娘望眼欲穿,万人看,亿人叹!世上多少大眼睛的娃娃要上学,唯海龙的眼睛幸运,看出了希望。吕楠《精神病院》十七八的大姑娘赤条条锁在铁栅栏门内,满目滞惘。看客已去,吕楠已不是当年的吕楠。多少经典名作出于灾难,多少不朽源于腐朽,多少关怀仅是眼睛的关怀,被关怀者眼闭了......

       宁夏的王征遇上这样一件事: 外出拍片,路见一辆手扶拖拉机上产妇血流如溪,给照片“接生”还是给人?相机颤、心更颤,旷野行途无着落,救人要紧,驱车携拖拉机赶往医院,挂号、找大夫、跑前跑后人有救,心安。国庆前电视上一位专拍天安门广场的同行讲了另外一件事:一双情侣看升旗,女的突然休克,旁边的“老外”犯急叽里咕噜紧比划,“没拍上,气得我一屁股坐地上”,太遗憾!谁能说王征对摄影渎职不衷?谁能怨对“休克者”漠不关心?用作品换人命与用人命换作品间,有着摄影观看的良知,就看“怎么看”了。摄影把影像留给看法,让真实自寻短见,建设着平面化的世界。图像传媒、网络信息、文化消费,撑死眼睛,饿瘪心灵,人或为符号,虚拟的时代来了。

       只因我们拥有了观看者的权利,操刀在手任自由。切割时空,也切断脐带,痛痒全在被看者,残忍吗?我看他看情看欲看美看丑看真看假看传统看现代看“后后看”尽可看。尽看现时,历史没了纵深,人性没了重力,精神没了墓地,一切都得重新看,看作平面,没了究竟。高亢者昂头爽笑,卑下者俯首掩泪,不见血迹。

       摄影用“看法”开启杀人不见血的新纪元,就是看不见自己肚里的蛔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