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  《家园——新纪实景观》

摄影师    黎明

拍摄时间   2008年至2011年

拍摄地点   重庆三峡库区,湖北宜昌、秭归、兴山、荆州,利川、湖南岳阳、洞庭湖,安徽黄山等

作品简介

人类现代化进程不断加速,我们的家园景象也在不断变化,社会现实世界发展的各种现象最终都体现在人与环境的景观中。居伊•德波(Guy-Ernest Debord,1931—1994)曾在他的《景观社会》中提到:“在现代生产条件无所不在的社会,生活本身展现为景观(Spectacle,或称“奇观”)的庞大堆聚。直接存在的一切都转化为一个表象。”景观具有可在文化地理学、类型学、美术风格等方面多重内涵的表述,也是人类的现代化进程中高明或蹩脚的符号和物证。景观本身所存在的那种”无涉性、固定性以及直接呈现性”,使得艺术家可以保持对拍摄对象的非干预性。更重要的是,景观非常敏感地展现了人类对自然的侵入程度和人类之间的内部关系。

我的家在三峡工程所在地宜昌,自三峡工程开始蓄水起,家园景象不断变迁,我开始出没三峡,见证三峡的变迁。三峡工程或许是人类正在进行的对自然和人文环境影响最大的工程。而这些人与自然的关系的变化,人类改造自然的痕迹,以及人类自身在家园中的生活最能体现的是在那些静静不断变化的景观上。所以在视觉上我选择了景观摄影的方式,用大画幅相机,黑白胶卷,以一种远距离、鸟瞰的视点朴素、冷静的、客观的拍摄后三峡真实存在的景观,再加上环境中一些小的人物的社会活动的瞬间叙事纪实性的并置,实际上也就是一个画面中把大画幅的精确严谨的摄影语言和瞬间记录的纪实语言并置在一起,我把它叫新纪实景观摄影。
这些三峡变迁的景观里,我看到了人类对自然的影响尤为明显。这些景观看似三峡特有的,实则是整个社会发展中共同呈现出来的特点,在三峡以外各处的景观里,我们用心观看,随时都会发现我们生活的人类家园里的很多景观都呈现出人类对自然景观和人造景观的构建和破环,同时这些景观非常敏感地展现了人类对自然的侵入程度和人类之间的内部关系。所以后来的景观摄影就延伸到三峡以外的各个地域——记录人类生活的家园在现代化进程中呈现的景象,也就是现在的家园新纪实景观摄影。
为了更好的展现人类在环境巨变下的家园的生活,更加强调人与自然家园紧密的关系,我力求在宏大现实世界景观叙事图景中加入渺小人类参与其中的叙事片段,加强画面的纪实人文性,瞬间叙事性,在视觉表达上也就是注意抓取人物瞬间的状态,和处理他们与场景的对比关系,把我们人类自己也当成纪实景观的一部分放进去。大的场景和小的人物并置(有的没有人,但也有人类生活的痕迹),画面上就不由自主的强调了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人之间与景观之间的生活情节故事联想也随着展开。并且有了这些朴素平凡的人物的参与,提供给读者更深层次的解读:在景观中他们只是一个个点,不占多大地方,不为我而存在,也很快会被我遗忘。他们是朴素的群众。在景观外,他们也是一个个点。在我们这个时代的宏大叙事中,他们是标点,渺小,沉默,而不可或缺;他们甚至无法成为一个独立的字符,有属于自己的音节。他们是失语的龙套,主角的人肉背景,被零度情感的群众演员。就像德波在《景观社会》中表达的那样,“少数人演出,多数人默默观赏的某种表演”。被支配的多数人以“一种痴迷和惊诧的全神贯注状态”中沉醉地观赏着“少数人”制造和操控的景观性演出,并自愿理解“少数人”所控制和主导的生产、分配、交换、消费的全流程。
其实我们就是景观内外的那些“点”,唯一不同的是作为摄影师的我们欣赏这些景观性演出的同时,用相机冰冷的凝视这些景观,冷静的观看,慢慢的取景,将这些景观和我们自己一起定格。我们对这些景观表演无能为力,但是我们可以客观冷静的去记录这些看似”无表情外观”的家园景观。做一个中性的记录者,在影像中注入敏感和丰富的内容,让观者自己去关注和思考。
其实在我们家园的景观中,一物、一人、一山、一水都能折射社会时代的背景。人类是渺小的又是伟大了,在浩渺的宇宙中,在自然的山水间,我们就像一颗尘土,我们必须依靠家园而活;而人类改造自然的力量又是巨大的,不断的改造利用自然,不断的向自然无节制的获取,周围都是我们自己制造的一些不自然的人造景观。先是开山,填河,接着造城,建工程,结果发现自己离自然反而更远了,于是我们只有造山,造河了。但是我们发现那些人造的冰冷景观都不是那么真实了,没有了精神,没有了文化,没有了传承。那门前一条清澈的小溪,村前的一棵大树,江边码头上的礁石却永远只能印在记忆的画面里了。

评委点评

李 波:另外一组关于“三峡”的作品,与刘珂的画面感觉如此相似,但是更加诡异,对画面和主题之间的阐述更加理性。也许是“三峡”的现实就是如此超现实。

杨小彦:空灵的家园,让人纠结、让人怅然而无语。